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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18章 圍魏救趙018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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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18章 圍魏救趙018

夜風裹挾風雨的涼意, 掠過主樓頂層陽臺的鏤空雕花木桿。

男人站在整個榆寧的最高處,垂目俯視著百年家業,那雙鷹眼閃爍的微光深沈冰冷。

“父親。”江亞卿肅立在身後, “抱歉, 母親這次偏激了, 請您不要怪罪她。”

沒有得到回應。

父親到底在想什麽, 江亞卿無法理解,他牢記仇麗舒從小的教導——三綱五常, 君為臣綱,父為子綱,在江家, 既為子也為臣。

父母之愛是計深遠。

總歸沒錯的。

無條件對父親忠誠。

總歸習慣了。

但從今年開始, 發生太多讓人惘然的事,江亞卿註視父親的背影,嘴唇蠕動著,低聲喃喃:“可這一步又為了什麽, 我實在不明白......”

江之賢望向遠處的地平線, 瞇起了眼睛, 須臾緩聲道:

“我教過你,不是嗎。”

“防備的嚴密周全, 往往容易松懈,司空見慣的事就不會引起懷疑。”

他伸出手, 似乎一切盡掌控在慢慢合攏的五指, “瞞天過海, 也要玩得像樣子。”

那瞬間, 江亞卿驚懼地睜大眼睛,骨髓裏滲出的寒意浸透心肺。

空氣的流動似乎變得緩慢。

良久。

“回去吧。”

江亞卿咽喉輕輕一滾, 無聲呼口氣,朝始終沒回頭的父親恭敬鞠躬。

“是。”

.

百年間江家更新換代,榆寧按照歷任掌權人的要求整修數次,江之賢當年從偏系篡位,為鞏固自己的權力,做了許多極端的事,這也是為什麽在榆寧看不到那代祖父、叔公輩。

江之賢生性謹慎,帷幄講究陽謀在上,陰謀在下,因此九幢樓重新裝潢時地下層互通,辟出了一條通往後山的暗廊,既是血路也是退路。

按理來說,江歸一知道,江頌竹也應該知道,可她掌握的資料未曾提及任何只言片語。

“進去吧。”聞徹踢了腳集裝箱。

江歸一的襯衫很大,套在陳窈身上長度及膝。防止走光,她壓住衣擺,緩慢擡腿。

聞確催促,“快點,要我們請您進去嗎?”

從她選第一個選項,雙胞胎的態度就差把“看你不順眼”寫臉上了。

明明是江歸一為一己私欲破壞了她的計劃,把她當發洩工具,整得像……

陳窈一時找不到合適措辭形容,鉆進集裝箱半分鐘後,聯想電視劇的濫俗劇情,她輕嗤了聲。

整的像他真的是什麽黃花大閨女,被奪走清白,請她負責,她不認賬,他惱羞成怒。

搞笑。

可退一萬步他有方法瞞過江之賢,照樣逃不過獻身宿命。陳窈的表情和情緒在一片黑暗裏消匿。

滑輪軲轆響聲停,集裝箱的蓋子打開,再次重見光亮。

陳窈本能擡手遮眼,站起來的剎那,瞳孔微微放大。

“後面交給你了,二爺說計劃照常。”

“好。”

秦倩短發服帖,如常一般朝她伸手,“陳小姐,當心,別摔了。”

三點半的地下層陰冷幽邃,身處此地,猶如深陷越來越撲朔迷離的棋局。

.

翌日。

南楚沽江邊的森林公園旁,有一片景致宜人的旅游景區和連片的酒莊。綠茵地前不久新修建了家私人高爾夫俱樂部,這裏專屬精英沙龍,富豪和政客偏愛來此處彰顯自己的地位,借此藝術、運動的名義規劃出利益相連而固化的社交圈。

來到高爾夫球館前,陳窈換上了白色的Polo衫和短裙標配,輕盈的材質和高馬尾讓她看起來青春洋溢。

“江先生,我不會打高爾夫,等下應該做什麽呢。”

“沒關系。”

“嗯。”

昨天的事江之賢只字未提,但今早連傭人都知道,有人膽大包天在首領酒裏下了淫.亂的藥,他和“陳小姐”翻雲覆雨,又去和三姨太共度春宵,唯獨冷落了大夫人。

今天又叫上所謂的家人來新買的高爾夫球場散心,而仇麗舒和吳貞芳同時身體抱恙推辭了。

因此作為江之賢女人出席的只有陳窈。

她小步跟在他身後,每一步如履薄冰。

必須開始行動,否則會被吃得骨頭渣都不剩。得找機會和江頌竹聊。

陳窈和江之賢一起下了擺渡車,他的四個兒子和下屬從後面車輛下來,隊伍匯集,進行日常寒暄和一些工作上的交流與匯報。

江家基因離譜,每個人生得身高腿長。矮了大半截、在常人中算正常身高的陳窈在他們襯托下顯得不合理了。她看了眼江頌竹,默默讓出江之賢旁邊的位置。

隨後兩道視線黏到背後,其中一道定在肩胛骨上方,穿透力強得透過薄薄的石墨烯面料,像唇舌般碾磨著昨日被吮吸到幾近破皮的皮膚。

不用想也知道是江歸一。

陳窈被盯得惱火,臉頰隱隱發燙,腳下一軟,秦倩立刻扶住她,“沒事吧?”

平地絆腳,幾位男人同時投來註目禮。

與江歸一不明含義的目光短暫對視,陳窈低頭,右手不自覺握住左腕。

秦倩早上特意塗抹遮瑕膏,不然束縛的淤痕簡直觸目驚心。身體各處殘留的痕跡,提醒他們二人昨日的過戒之事。

該死,他就不能離她遠點?

陳窈穩定心神,淡然地說:“沒事,昨天睡晚了,沒休息好。”

江歸一視線在她和江之賢間轉悠,握了下腰間的刀。

進入大廳,高端皮質沙發椅坐了林林總總二十多號人,女眷很少,也沒有其他三大家,江家一枝獨秀,頓時所有人行註目禮,等他們落座,依次過來問候。

令陳窈沒想到,似乎江之賢在場,江歸一今天維持了紳士風度,玩轉社交稱得上如魚得水,在四個兒子裏都算翹楚。

一名滿身名牌、氣質高調的年輕外國男人走來,他看了眼陳窈,用不熟練的中文對江之賢說:“江先生,好久不見,上次回國沒見到您真是太可惜了。今日正好國聯新任華僑會長也在場,不如一起打個比賽?”

“好,等下貴賓廳見。”

男人又依次和江之賢四個兒子打招呼,對江歸一熱情展開雙臂,熟稔隨意地叫了聲Gioele,似乎和他相熟。

知道秦倩是江歸一的人,陳窈索性不藏掩,直言問:“那是誰?”

沒得到回應,她側目,“我們現在是一樣的不是嗎?”

秦倩猶疑須臾,壓低聲線說:“羅薩·斯凱林。”

斯凱林?

掌控加勒比和哥倫比亞港口白色通道的集團,國際知名黃金莊園事件背後操控者。

陳窈在美國聽同學談及過,說他們通過恫嚇手段給地方政府施加壓力,迫使議員坐到自己的談判桌,沖破了美國的軍事封鎖。

江歸一在國外到底幹了多少喪心病狂的事……

十五分鐘一行人轉場貴賓廳,幾名身著制服的球童站在開球區邊,身後碼放各種型號與品牌的定制球桿。而她們的衣服在七月過於輕薄性感,顯然這是俱樂部安排的餘興節目。

難怪仇麗舒和呂貞芳不來。陳窈有點明白自己來這裏真正扮演的角色了。江之賢脫掉西裝,球童上前恭恭敬敬接,他擺了擺手,將衣服給了她。

羅薩打趣,“江先生今天帶了自己的球童。”

“自己帶的放心。”男人輕描淡寫。

他上下打量陳窈,“這是從哪裏找來的小可愛?”

“醫院。”江之賢對他態度稱不上熱情,看了眼開球區的地形圖,“九洞,我先開。”

“窈窈。”

這什麽鬼稱呼。陳窈抖了下。

“給我一個46.25inch,9.5度的桿。”

她沒來得及學習高爾夫的常識,並不知道木架上長短不齊的木桿有什麽區別。可這時開口問,豈不是給江之賢丟臉。

正在她躊躇時,清新的植物香飄進鼻腔,一只瘦削勻長的手從架子裏抽了根桿子,語調帶笑,“小姑娘,不懂就問,不丟人。”

“謝謝。”陳窈接過桿子,“不如等下江先生教教我。”

江頌竹頓了下,說:“也許你應該請教父親。”

她微微一笑,“江先生也許沒時間,不是嗎?”

他表情有點古怪,欲言又止,卻還是說:“好。”

江歸一掃去一眼,戴上高爾夫手套,猛地甩桿擊球,開球313碼。球場一片歡呼,球童靠近,恨不得扒到他身上,鼓掌連連誇讚:“二爺您也太厲害了!恭喜!”

男人表情陰沈,“滾。”

“......”

球童以為他來時表情愉悅,今天可以趁機討點獎賞,誰知這麽陰晴不定,只好悻悻退下。

所有人開球後,其他專業球童盡職盡責跟隨,其他上流階層也不理會她,陳窈顯得無所事事,昨夜沒休息好,加上她本就對運動不感興趣,看著冗長枯燥的擊球,沒多久便感到昏昏欲睡。

為重新提起精神,她從點心架挑了塊精致漿果夾心餅幹,剛咬一口,心中正感嘆如此美味,林伯回來了,說:“陳小姐,首領讓您過去打幾球試試。”

“......”肯定沒好事。陳窈把一整根塞進嘴裏,面無表情邊嚼,邊拍拍手指餅幹屑,露出肉眼可見非常虛假的笑容,“好的。”

林忠:“......”

秦倩:“......”

進了場江之賢沒教兩句,被一個政客叫去欣賞自己的戰績。這正好給陳窈時間找江頌竹,她滿場搜尋,突然一個寬闊高大的身軀緊貼後背,手臂繞到前方,調整她的握桿姿勢。

他剛抽完煙,身上焚香味混雜未散盡的尼古丁,還有青草香。

陳窈渾身僵硬,“二爺。”

“腿再分開一點,膝蓋再彎一點。”江歸一在耳畔低聲,用鞋尖推擠她的內側踝骨,以便讓她纖細筆直的腿再分開。

姿勢太暧昧了。

這麽多人在場,江之賢就在不遠處,他到底在幹什麽?

陳窈正想回頭,他命令道:“眼睛盯住球。”

“二爺,這樣不合適。”

“哦?怎麽不合適?”

“我是您父親帶來的。”

“沒瞎。”

“……”

江歸一嗓音不辨喜怒,“江頌竹可以教你,我不可以?”

他怎麽又知道了,秦倩說的嗎?陳窈警惕起來,“碰巧而已。”

“嗯,我也碰巧看你醜陋的姿勢不順眼,別多想,作為父親的兒子教你打球,合情合理。”

陳窈:“......”

要不要臉?而且這到底哪裏像教學了?沒有任何一個專業教練和學員會貼得這麽近。

男人手掌滑到髖骨,緩緩轉動腰部,“這裏用力,腳掌踩實,右臂再屈一點,準備發力。”

“我笨學不會,您去教別人吧。”

給她拒絕的機會,就不是江歸一,他再度覆上她的手背,將她的小手牢牢包裹在自己掌心,力道和昨天晚上沖刺時一樣用力。

“您這是什麽意思?我選的第一種。”她小聲抗議。

他置若罔聞,“轉身,揮桿——”

球桿迅速揮起,一聲清脆撞擊聲,高爾夫球劃過弧形拋物線。

一桿入洞。

“叮”地清脆響,掀起大廳暗藏的兇機與波瀾,隨著嘈雜紛亂的腳步,穿著工整西裝的江家鷹犬湧入球場。

聽到聲槍響,陳窈楞了楞,下意識擡頭,又被一只手強勢地按住後腦勺,她下意識便開始掙紮。

“別動。”

男人的聲音沈冷暗含警告,似乎對這場混戰了若指掌。

槍聲與機械鬥聲砰砰響起,現場轉眼間陷入混亂,而陳窈這塊區域和青草地灑落的陽光一樣祥和。他將她的頭按進溫熱寬闊胸膛,刻薄地說:“放聰明點,不識好歹的蠢貨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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